詠觀天地

我才不是好兄弟

（3）

「去找警察問問看好了……但是警察局在哪……」

郝雄棣漫無目的，到處亂走，回過神來，赫然發現自己闖進亂葬崗。

「呃！我怎麼跑來這裡！」

他慢慢往後退。

「啪！」

腳下傳來東西斷裂的觸感。他低頭一看，看見兩截斷骨。

「喀喀……喀喀……」

他抬頭朝向音源處。

一名身穿白衣，披頭散髮的「人」站起身，臉被長髮遮蔽，完全看不見表情。

郝雄棣吞了口口水，屏息等待。

對方抬起頭露出血盆大口朝他撲過來，嘴裡咬著一截腸子，手上還拿著一條啃到一半的大腿。

「嘎！」

「哇啊！」

他拔腿就跑。

跑了不知多久，他跌倒在地，見身後沒東西追來，累得在草叢堆裡昏睡過去。

──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……我要去哪裡……

昏昏沉沉中，他察覺有人在拉他的腳。想起剛才的食屍鬼，他馬上跳起來逃走。

跑沒幾步，他發現不對勁。

「我剛剛不是在草叢嗎，怎、怎麼變石子路？」

察覺自己跑在充滿泥土和石子的路上，郝雄棣東張西望，發現身後有一大群「人」在追趕自己。

每個「人」的臉色都像醫院的長舌女鬼一樣青中帶紫，不是沒眼珠就是垂著長長的舌頭，模樣十分駭人。

「救命啊！誰來救救我！」

他加快腳步，然而，不是田徑好手的他漸漸被其他人追過。

一個……兩個……三個……

「我第一次……呼……知道……鬼跑這麼快……」

沒人搭理他，大家紛紛向前逃竄。

「咦？」

發現眾鬼不是在追趕他，他稍微安了心，往後一看又嚇得魂飛魄散。

後方有一道門，吸入跑在最後面的鬼魂。

「嗚啊！」

「不要～～～～」

「救我！」

「我還沒玩夠！」

慘叫聲令他不忍再聽，只能奮力向前跑，逃離悲慘的命運。

他邊跑邊回頭，門越來越近，慘叫聲也越來越近。

「我、我是人不是鬼啊！不要抓我！」

後方的鬼影全數遭門吸入，現在他離門最近。

他奮力抬腳卻徒勞無功，門逐漸逼近，已到達他後腳跟的位置。

「不！」

他想往左右閃，但除了這條路，兩旁都是深不見底的黑暗。

「怎麼會這樣！這是什麼鬼地方！」

門裡傳出聲音：

「別再浪費力氣了，來陪我們啊！」

有人抓住他的腳，他跌了一跤，下半身已沒入門中。

「不要！不要！」

郝雄棣發狂似地用手爬行，想逃出門外。事與願違，他的上半身也緩緩被拖進門裡。

「啊！」

他摔到地上。

「咦？」

這裡是一開始的病房。

「不會吧？我剛剛都在作夢嗎？」

旁邊的床位依舊沒人。他打開房門探頭出去，發現這裡看起來像正常的醫院。有護理師、病人、家屬等。

「什麼怪夢……」

他鬆了口氣躺回床上休息。

「量血壓囉！」

護理師推著儀器進來，他安分地配合，卻忽然覺得有異樣感。

對方朝他一笑，他驚覺眼前的人正是稍早的長舌女鬼。

「啊！啊啊啊啊啊～～～～～」

他奪門而出，卻遭其他人壓制住。

「你們到底想幹嘛！我還活著！讓我回去！」

郝雄棣拚命掙扎。

「照給他看。」

有人在他面前擺了一面鏡子，另一面鏡子放在他後腦處。

「什……麼……」

他看見自己後腦有兩個洞，一大一小，腦漿似的液體沾在邊緣，還有已呈現褐色的血液。

「醫生……醫生在哪裡！快幫我開刀！」

不願接受事實的他聲嘶力竭地大喊。

「要是每個新來的都這樣，我們豈不累死？」

「走囉走囉！」

「散場囉！」

大家放開他，紛紛回到自己的位置。

「不可能！不可能！我沒死！我沒死！我沒……死……」

郝雄棣癱坐在地。

同場加映小短篇──照胃鏡

「你的胃有點潰瘍，你看，這裡很多傷口……咦？」

看著螢幕的醫師用力眨眼。

螢幕上的胃袋裡出現許多小人影，其中一個掙扎著四處逃竄。

「醫生，怎麼了嗎？」

他拿下眼鏡揉了揉眉心，再戴上眼鏡後，小人影全數消失無蹤。

「……沒事。平時要注意咖啡因的攝取量……」

──我太累了嗎？胃裡面怎麼可能有人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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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的話：

香客大樓的房間與某個病人的胃誤連結在一起，所以才會這樣

郝雄棣逃出醫院時的門和吸入鬼魂的門都是鬼門，一個鬼門開，一個鬼門關

建醮其實是中元普渡

主角的身分看名字就知道，不過大家通常不會念「棣」(音「第」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