詠觀天地

生死交關的抉擇

（15）

C、報警，送印森上救護車後冒充經紀人赴約，請警察在外面見機行事，勿打草驚蛇

 

燕盈煥輕拍印森的臉頰。

「小森！小森！」

對方呼吸心跳正常，卻沒有恢復意識。

「喂！有人昏迷，請叫救護車！這裡是東西路和南北路口！」

他馬上叫救護車，借了印森手機以便和歹徒聯絡。

「麻煩你們！這是我手機號碼，我還有其他事要報警處理，不能陪他……謝謝！」

目送載著鄰家弟弟的救護車離開後，他直奔最近的警察局。

 

說明事發經過後，警察陪同他開假支票，再一起到交易地點，在外面伺機行動。

隱藏式對講機清楚傳送他與歹徒的交談。

一進倉庫，他的視線捕捉到平安的印實，才稍微鬆了口氣。

──小實……小實……

此時他心裡終於明白，鄰家妹妹對他的重要性。知道她被綁架到現在終於見面的這幾個小時之間，除了擔心昏迷的印森，他完全不敢想像失去印實的自己該怎麼過日子。

──晚點一定要跟小實說，她對我有多重要！

「你是誰！剛才的經紀人呢！」

對方的大吼大叫打斷他。

歹徒有一隻腳看起來是義肢，燕盈煥不清楚其行動能力，加上對方有一隻手插在口袋裡，怕他按下什麼引爆裝置的開關，而不敢輕舉妄動。

「我是代理人，經紀人剛才忽然昏迷送急診，他把手機交給我，要我代替他來，不信你打他電話！」

他揚了揚手中的手機。對方拿起櫻桃的電話撥打，印森的手機開始振動，螢幕亮起。

「知道我沒騙你了吧！」

從對方的神情知道，他稍微放下戒心了點。

印實被綁在椅子上，一雙眼睛哀愁地望著燕盈煥。鄰家大哥用眼神告訴她，一切都會沒事的，交給哥哥。

「錢呢！」

歹徒見他兩手空空，又開始歇斯底里。

「在這。」

他掏出懷裡的支票遞給對方。

「我要現金，你給我支票！」

對方氣急敗壞，代理經紀人冷靜應對。

「不對，你沒說要現金，你自己看訊息！」

歹徒半信半疑，操作印實的手機後一臉懊惱。

「你一定要現金嗎？很急嗎？支票不行嗎？有什麼困難我可以幫你想辦法……」

見他一臉誠懇，緊皺眉頭的歹徒說道：

「支票可以轉到別人帳戶嗎？」

「可以啊，我沒寫抬頭，抬頭寫對方的名字就好。」

「啊……那太好了……如果付不出醫藥費，他不肯幫我兒子開刀……」

──原來是為了醫藥費……可是你到底找了哪個密醫……

燕盈煥只敢在心裡吐槽。

「你幫我寫間黑男，帳號在這裡。」

歹徒走進燕盈煥，步伐正常。

──義肢是假的……？是要減低小森的戒心，好讓小森幫他下車買東西……？

他一直插在口袋的手掏出一張紙條。

──太好了，不是遙控開關。

仔細觀察、等對方走近後，燕盈煥把支票墊在牆上抄寫。

「你幫我拿紙條，我看著抄才不會寫錯。」

「好。」

說時遲那時快，燕盈煥丟下支票和筆，把他按在牆上大喊：

「就是現在！」

幾個警察衝進來，有的幫忙壓制歹徒，有的幫忙解開綑綁櫻桃的繩索，有的檢查是否還有其他惡黨。

「哥哥！小森呢？」

「幸好妳沒事……他忽然昏迷，已經送醫了，我們馬上就過去。」

印實哭著抱住燕盈煥，他不斷安撫她，同時也深切體會，她在自己心中的重要程度。

警察把放棄掙扎、口中喃喃自語的歹徒押上車。

「爸爸對不起你……爸爸對不起你……」

 

他們雖想直奔醫院，但得先到警局。做筆錄時，燕盈煥手機響了。

「喂……真的嗎！好！……謝謝！我們等一下就到！」

他的神情轉為興奮：

「小實！小森清醒了！小森清醒了！」

「嗚嗚！太好了！太好了！」

印實激動得流下眼淚。

兩人趕往醫院急診室，躺在病床上的印森睜著雙眼盯著天花板，一臉茫然，看到他們後逐漸激動起來。

「小實……妳沒事了！太好了！燕哥哥……謝謝你！！」

印森語帶哽咽。

「小森！你怎麼了！嗚嗚！」

印實抱著他大哭。

「我沒事啊，妳看，我這不是好好的嗎？」

他臉上掛著笑容，淚水卻已悄悄流下。一醒來發現自己在急診室，身邊一個人都沒有，手機也不知去向，印森十分不安，但他相信鄰家大哥一定會代替自己救回妹妹，事實也正是如此。

「我不要你離開我！嗚哇～！」

她嚎啕大哭。

此時正好醫生來巡房，燕盈煥讓雙胞胎兄妹獨自聚聚，自己聽取狀況。

「病人送到急診後做的檢查，數值都正常，腦部影像也無異狀，可能只是情緒太過激動，點滴打完就可以出院了，之後再觀察看看。」

「好的！好的！謝謝您！」

鄰家大哥鬆了一口氣。他心想，幸好這次成功救回鄰家弟弟妹妹，一個都沒少。

 

這次的風波是罕病兒童的家長私人行為，與協會無關，但經紀公司仍無法放心。然而，幾經協商，協會和櫻桃的合作案並沒取消，只是把拍攝地點改到首都，因印森和印實請求事務所重新考慮；若不繼續合作，協會將永遠背負網友的責罵。

廣告出來後，對櫻桃和協會各有相當大的正面效益。

『廣告拍得很成功呢！還好沒放棄合作。』

燕盈煥在通訊軟體上鼓勵雙胞胎。

『是啊！』

印實過了很久才回覆，印森最近不知為何，都靜悄悄的。

『小森還好嗎？最近也很忙嗎？』

他詢問鄰家弟弟的狀況，結果印實私下傳訊息過來：

『燕哥哥，小森最近怪怪的，有點陰沉，不太愛說話也不太有表情，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昏迷的後遺症……』

『這樣啊……我查查看……總之妳和伯父伯母多注意多觀察，有什麼不對就趕快送醫知道嗎？』

『我知道了……』

之前被歹徒一鬧，加上印森昏迷，第三天早上無法出遊，他也完全找不到告白的時機，現在忽然有股力量推著他吐露真言。

『對了……小實……我……』

打字打到這裡，燕盈煥深呼吸好幾次，終於有勇氣繼續：

『我想給妳幸福，不嫌棄的話……跟我交往好嗎……』

出現「已讀」後，聊天畫面停了許久，都沒有新的回應。

──難……難道我搞砸了……

燕盈煥抱著頭，正想往牆上撞去時，手機傳來音效。他抓起手機一看，印實傳送了一張可愛的貼圖過來，圖案是一對男女擁抱親吻，上面還有很多愛心。

──這……這代表OK嗎？

他正在思索時，印實傳來訊息：

『下次要補給我喔！』

──啊啊！成功了！

燕盈煥發出歡呼聲。

『我會保密的，這次不會告訴我媽了……我不會告訴任何人！』

『嗯……』

她用櫻桃官方貼圖傳送了臉紅的圖案。

 

兩人沉浸在愛的世界裡，常常視訊，燕盈煥仍越來越思念她。

『最近何時有空？我請假上去找妳。』

『嗯……下個月初有半天多的空檔，我請小森不要安排工作。』

『好……小森最近怎麼樣？』

他擔心許久沒傳訊息的鄰家弟弟。

『就是比較陰沉，但其他方面都正常。』

『我趁機看看他……』

上次查詢後，燕盈換得到的資訊說，幼兒患者的腦瘤可能因成長而稍微改變位置。根據腦瘤壓迫的部位不同，出現的症狀也不一樣，個性改變是有可能的。

──如果其他方面都正常倒是還好……

他告訴自己，一切都會沒事的，不要擔心。

 

燕盈煥千里迢迢來到位於首都的印家，櫻桃這半天休假，他們悠閒在家中度過。

印森看起來變得比較不開朗，但見到他還是跟他聊了很多。

──是腦瘤壓迫到負責情緒的區塊嗎……

他正想著這個問題時，女友嘟嘴抱怨：

「哥哥，你今天不是來見我的嗎，怎麼在發呆？」

印森很貼心地把印實的房間留給兩人獨處，自己在客廳看電視。

「啊……對不起……」

兩人言不及義地談天說地，雙眼流露出藏不住的濃情密意。過了許久，見男友沒有任何動作，印實鼓起雙頰：

「上次不是說要補給我？」

「啊……！」

燕盈煥愣了一下，馬上緊緊擁抱女友。

──我的手幹嘛一直抖……可惡！

他祈禱自己加快的心跳聲不要被聽見。

「還有……」

「咦？」

他放鬆雙手，看她閉上雙眼，明白女友的意思，心臟跳得更快。

燕盈煥把臉慢慢靠近她，近到感受她的鼻息時，急躁的腳步聲逐漸靠近。門猛然大開，他連忙離開女友。

「小森？怎麼了？」

貼心的印森要進來應該會敲門，他的行為一反常態。

「我想拿餅乾給你們吃。」

「謝謝……？」

然而，他把手上的鐵盒丟向兩人。

「小森……你還好嗎？有哪裡不舒服嗎？」

燕盈煥覺得不太對勁。

「吃餅乾。」

印森走過來打開蓋子，拿出餅乾塞到鄰家大哥和妹妹嘴裡。

「快點吃！快點吃！」

粗魯的動作令兩人閃避。

「為什麼不吃！」

他彷彿變了一個人，氣急敗壞地拿起鐵盒打過來。燕盈煥想阻止印森，但他的力道過大，阻止不了。

「吃餅乾！為什麼不吃！」

印森丟下鐵盒，抄起旁邊的獎盃砸過來。燕盈煥轉身護住印實，竟剛好被打中後腦。

「嗚！」

──我要保護小實……還有小……森……

意識逐漸遠去，他的身子無力地跌落在地。

 

燕盈煥睜開雙眼，左右張望，發現自己躺在小木屋的床上。

──這裡是……！？

嚇出一身冷汗的他，身邊有一對年幼的雙胞胎兄妹。

──怎麼會！？

他起身走動，自己雙腿健全，完全不痛，也沒有緊繃的狀況。停在鏡子前的他看著自己的臉，這是他十年前的模樣。正準備上大學的暑假，他帶鄰家兄妹到秘境賞花，卻不幸發生意外。

──我遭小森攻擊，昏倒以後發生什麼事！？啟動了時光機開關！？……不對，哪來的時光機！？

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他，看見床頭櫃上放著一張紙條，拿起來念出聲。

「虛擬人生體驗丸，服用後將夢見其中一個十年內可能發生的未來……啊，對喔，這是跟阿篤一起買的……」

他想看自己和鄰家雙胞胎的未來，便在三人一同出遊的晚上服用。

「這也太真實了……完全不覺得是夢……」

鬧鈴響起，餘悸猶存的他愣了一下，連忙過去按掉，雙胞胎已揉著惺忪睡眼起床。

──等一下絕對不能讓他們跑出去玩！

燕盈煥把小木屋門上的鎖全部鎖上。

「小森、小實，你們先去刷牙洗臉，等一下來幫哥哥做早餐。」

「好……」

「嗯……」

兩人邊打哈欠邊盥洗。

 

吃完蛋包飯，他們手牽手一起踏上去看花海的步道。

──再來也要注意腳下，不要靠近邊坡……然後……可以的話，還是不要讓他們進演藝圈吧……太辛苦了……不發生意外，伯父伯母就不會搬去首都了吧……

來到花田，各種顏色的花朵比美似地綻放，蜜蜂蝴蝶飛舞其中，加上藍天白雲與徐徐微風，造就極美麗舒適的樂園。

「好舒服啊！」

「對啊！」

「你們不要離哥哥太遠，知道嗎？」

燕盈煥伸出手拉住雙胞胎。野餐完，三人來到瀑布區。沁人心脾的水花打在他們身上，兩兄妹開心地又叫又跳。

「小心，別滑倒了！」

即使有護欄，以他們的身高絕對不會摔下去，他還是站在離他們觸手可及的位置。

──小實以後跟我在一起……這也只是其中一種可能性……不管怎樣，她能幸福就好……

他默默看著玩耍中的雙胞胎，希望他們以後過得幸福。

──不論如何，只要哥哥在，都會好好保護你們、協助你們……

 

平安結束所有行程，三人手牽手慢慢走下山。

──這次不用選擇要救哪一個真是太好了……但或許以後還是會碰到類似的情形……不管對象是不是他們……

雙手手心傳來的溫度令他感到踏實。

──虛擬人生體驗丸確實可以增長智慧……看待事情的角度會變得寬廣許多……真感謝阿篤找我一起買……

他迫不及待想和朋友交流心得。

「到了！」

「耶！」

轉進巷口，甜蜜溫暖的家近在眼前。三人一起跨出一大步：

「我們一起……大步向前邁進！」

 

True End 人生就是要體驗

 

====

作者的話：

本來是想寫到兩人結婚然後醒來

可是又想寫因腦瘤性情大變的小森(其實本來的劇情更慘，我又手下留情了)

所以就這樣了

後面還有四個結局，會慢慢寫慢慢貼的，請再稍等